中一期高天瑞學長精彩軍旅回憶之四十(本文作者；會員-高天瑞 刊載日期2013.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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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五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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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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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旅憶往(040)陸軍步兵學校
我是一位步兵軍官，步校雖不像陸軍官校般孕育著我的成長，但我曾在那受過步兵分科班、正規班、小部隊師資班等步兵軍官養成所應具備的專業與學資，若從寬認定，她應該也算是我的母校了。
當過職業軍人的，許多人對軍中「人事制度」不甚滿意，但那其中包含了許多的誤解。其實，國軍的「人力資源管理」做的比一般公民營體系科學多了，也完善多了。遭人詬病，或是主官裁量權的過度延伸，或是執行者無法與無能堅持專業罷了。我在「國軍軍事教育篇」中，曾概略提過軍官的「學資」的養成歷程。在此，我則想利用談步兵學校之前，概略介紹陸軍軍官經歷管理之制度與著眼，
以印證我所謂「比一般公民營體系科學多了，也完善多了」，看似誇大的講法。
就我所知陸軍軍官經管制度，區分教育職、主隊職與幕僚職三部份，其著眼雖係規劃每一分向的發展體系，但又企盼每一位軍官都能歷練這三個面向職務，因唯有如此，您才能較為具體瞭解陸軍學校教育與部隊實務之關連及擔任主官與參謀職務時，在面對同一件事時，主官所面臨的壓力、考慮事情的面向以及對各參作業的期望。因此，若您同時擁有這三種經歷，而且各有心得，您就算是入了門，可以很自豪的跟旁人說說，我是一位合格、成熟的陸軍軍官。
一、教育職
嚴格的說，就是到軍事院校當教官(這與到文學校當「軍訓教官」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它概分四個層級，領取不同的專業加給)。
(一)基礎教育教官
到陸軍官校，當戰術、兵器或一般組教官，教育陸官大學部及專科部學生。
(二)兵科學校教官
到陸軍步、砲、裝各兵科學校，擔任分科班及正規班及各專長班隊教官。
(三)指參教育教官
到「陸軍指揮參謀學院」或情研班等比照陸院學資的指參班隊當教官。
(四)戰略教育教官
到國防大學「戰爭學院」擔任教官。
二、主隊職
就是在野戰部隊，擔任排、
連、營、旅、軍團等各級部隊之正副主官。或是到學校單位中，擔任區隊長、中隊長、大隊長及總隊長或指揮官等職。
三、參謀職
就是在野戰部隊(營、旅、軍團)及各軍事單位，擔任參謀軍官。
認為一位軍官若同時擁有這三部份的經歷，才是一位歷練成熟的陸軍軍官。
在戰爭學院任教十年，我的學生多是國軍中上校。我常聽到學官在課堂大罵軍校院校的教官都在鬼混，為何會培育出這等劣材送到部隊，這種人部隊要怎麼用？我也常聽到來自野戰部隊的軍官，批評國防部、陸總部，甚至是學校單位軍官「很涼」，似乎全世界就他是軍人。當然，我們也聽過國防部、陸總部及學校單位軍官說自己凡事都需親力親為，不似野戰部隊軍官，活像個土霸王，凡事只需動嘴，一切都有人去做。聽完了這些唇槍舌戰，我總是笑一笑，不想加入戰局，因為說自己最苦、最累，別人最涼、最混，似乎是每個職場人士都有的通病，但在我心裡，總立刻給這些發言的學官一個不及格的印象分數，因為他的軍旅視野還未開，看的都是局部的問題，根本還不是一位可以負責國軍建軍、用兵的高階軍官。有時，會有一兩位軍官，很沉著的提報，先將研討課題分析的很透澈，再用全軍的視野去看問題，他著眼的是制度的良窳與修訂的幅度與面向，而不是在抱怨個案中，人事的不公開與獎懲的不公平，碰到這等學官，我總是多看他一眼，不出一兩年，在元旦與七月的將級人員晉升名單中，這些出類拔粹的學官大名總會躍然紙上，當戰院老師，這種觀察、認定、證實與祝福的過程，最後竟成了我教書生涯最快樂的事。
八十四年底，陸軍總部辦理學校單位隊職官與野戰部隊營連長交流作業，我被通知，由257師步八營中校營長，調任步兵學校士官大隊中校大隊長。步校有一學生總隊，由一上校總隊長指揮，下轄數個軍官大隊─負責接訓軍官班隊和我這個唯一的士官大隊─負責接訓士官專長班隊。時間久遠，我記得這個職務是我軍旅生涯中幹得最短的一個位置，大概只有三個月，但仍有二件值得回味之事。
一、統一標準
自認帶兵極重營務營規，沒想到官校四十三期的朱總隊長比我還精實，他每週的環境內務檢查可是一間間寢室、儲藏室，浴廁的檢查，每一角落都不放過，所以雖僅抽一個大隊檢查，但整個總隊全都皮繃緊了待命受檢，不論抽中那個大隊，其他大隊長都得陪檢。這個立意很好，就各大隊大隊長而言，陪檢可看看別單位的優缺點，聽聽總隊長的部隊實務；就整個總隊而言，可以利用這個檢查，統一各單位的細部要求標準。後來總隊長果真晉升少將，我想跟他務實的帶兵風格與型塑全校統一要求標準的精神一定有關。
二、自駕督課
步兵學校既是「步兵」學校，當然凡事就僅靠腿(開玩笑的啦)。一個大隊下轄五個中隊，白天一撒出去，全在鳳山東南諸高地上，咱們這些大隊長規定要寫督課記錄，學校單位大隊長不跟部隊營長一樣配有吉普車，若有本事你就走路去查，但真用走的，頂多就能查一至兩個中隊。因此，咱們全開車，且得自駕民車。當年跟我我一起幹大隊長的，記得有童芳銘學長，還有我官校同學張漢平及葡建宇，我最常跟漢平相約兩輛車一起上後山，各督各的課後相約找家店喝喝飲料或吃碗冰，這等生活，坦白的說，跟野戰部隊的營長相比，真涼！
涼缺終究不屬於我，三個月後我被調至校部訓練處，當「部隊科科長」，這個科的任務，是負責全國實兵部隊測考業務(另一科是「新訓科」，負責至各新訓師對新兵實師測考)。幹這個位置就必需出席校部會議，有時還要單獨向中將校長面報事宜，好在有官校四十七期的李石富學長(新訓科科長兼訓練處處長)罩著我，科裡又有施一華等學弟支持(科裡有一四十七期學長，當他知道我來當科長，就把辦公桌給搬到別的辦公室，平日除了見他公文外，很少見到他人，所以雖想寫些對他當年支持我這小學弟的感言，但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他大名，實在罪過！)
當部隊科科長這段日子，白天自然有忙不完的公務，但嚴格的說，那工作量跟陸軍總部參謀相比實在差太遠，雖然兩個單位都可以上下班，但在陸軍總部任職，沒到晚上十一、二點，你跟本走不開。既然可以下班，又沒有部隊羈絆，家又在台北，呀呀呀，這段當幕僚主管的日子，可真是我人生最快樂的日子，每天下班後，我是這麼痛快的過活著
一、精進石藝
在二五七師步八營營長任內，被陳瑞明兄索賠五千萬，雖圓滿擺平了民事糾紛，卻也讓我因此走向玩賞石的不歸路。高雄一是沒產什麼名石，二是因人海派、大器，所以高雄人玩石沒有地域之限，不論進口的與本土石都玩，我每晚不是去逛雅石店，就是拿著雅石協會名簿，逐一拜訪石友。通常藏家不喜歡接待陌生人(怕是雅賊來摸底探路)，我就穿著軍服，帶著科長名片拜訪。這段時間，很多知名石友家我是一去再去，跟小港機場旁幾位雅石館館主更成了好友，每晚的薰陶，讓我的石藝進步飛快。
二、淘寶樂趣
到石友家拜訪，多在晚十點前結束。十點以後，我就坐在成功路與青年路口的「大樂拍賣場」淘寶。前些日子，我寫到民國八十八年唸戰院時，會去學習陶塑，其實起源就在這。當年這個拍賣場一晚可以賣出數百個大陸茶壺，石灣製品、玉石、水晶更是玲瑯滿目，我常一坐就是兩三小時。
三、搬運雅石
每晚十二時左右回到步校，在辦公室外空地停好車，總要卸貨吧。那塊水泥地是夜間衛哨上下哨集合地，本部連的兵多知道高科長愛買石頭，總圍在那想一睹為快，我也「愛現」，樂得讓兵分享我的戰果，但代價是看完了要替我搬上樓。
麻煩的是家在台北，每週週末搭機北上時，行李袋中總是沉甸甸的，好幾次X光掃描後，總被要求打開看看是啥東東，烏漆媽黑的一團！
心得感言
這篇文章一開始我談的是枯燥與嚴肅的陸軍軍官經管，末尾談的卻是我在步校生涯每晚的樂趣，看似毫無關係，但繞了這麼大一圈，我想跟各位校友報告的是以下幾點
一、沒事別比
以我為例，我當士官大隊大隊長算是主隊職；當部隊科科長那是幕僚職，但兩者都在步校幹，又需參與校部會議，在此時的我，算是勉強能瞭解些學校教育。所以，我能夠很公允與清晰的看待這三個經管管道發展的辛酸與甘苦，您若問我，那個管道最辛苦？高司參謀與野戰部隊主隊職當然排名在前(最涼的肯定是學校幹部)，但您若要我以一位資深的人事參謀身份告訴你，在那幹活最有發展潛力？我絕不會眛著良心說是在標榜著「作育英才」的學校單位(因為在這，您是沒啥發展潛力的)。若您反過來問我，在那幹最有發展潛力？我一定會說高司單位，因為他視野開闊，能認識的長官多。若您問我個人想去那幹，我一定會說野戰部隊(光動嘴多好)。結論是，既當軍人，就別跟人比較，也別在抱怨，在那幹都一樣，因為把每個職務幹好，讓自己永遠是顆「活棋」才是最重要的！因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
二、心靈寄託
在學校任教生活固然舒適，但既沒獎點又沒專案，您不論是跟野戰部隊同學比考績或跟總部同學比獎勵都肯定敬陪末座，那你能幹啥？就抱著回饋母校，貢獻所學的心情，把教學本務做好就是。但是，您還有件事可以做，那就是利用這段時間去唸唸書或培養一個嗜好。有些人會告訴你別玩，說會「玩物喪志」，但是讓自己心靈有所寄託實在比花點小錢重要得多，因為心有所託，對一些事就較看得開，既看的開，心態就比較持平。一個幹部是否能夠安然渡過潛沉期，其實是老輩長官將要付予幹部重責前給予的最後考驗。
